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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身火

又名熔铁城消亡史

私设如山,不是非常魂。含有两毛钱锤烟和三毛钱铁王亚伦,但含量真的非常低,可以当做写得很烂的中世纪物语来看



雷姆见过三次铁王冠,第一次它戴在铁之王的头上,第二次它沉没在橘红的岩浆里,第三次它抱在煤灰组成的手中,而他脑中真正记得的唯有第二次。


夏末烈日下枯萎的荒草在马蹄和车辙踏出的布道两边蔓延成一片焦黄的繁芜,只要不去注意其上招展的黑鸟旗帜,远看去倒也也像丰收的麦田。田地里没有一粒粮食、一只鸡,熔铁城周围的村庄早在几周前就应铁之王的御令上缴了一切屯粮供给城内所需,不管那是不是引向一个饿殍遍地的冬日。要理解他们的屈从,首先需想象他们的恐惧;国王——铁王,雷姆在心里默默纠正,此后提及国王一词,它会永久地专指汎克拉德——的骑士是不需休憩的怪物,铁王的咒术是吞噬一切的火焰,死在几个月后比现在就死更好,死在几十年后比死在几个月后好。但永远不死却没有现在就死好。


恶趣味的老东西。雷姆想,男人,用咒术?谁不知道形如生命的火焰唯有生命的主人才能操纵自如,就连沙漠中的那些放浪形骸的女郎也比铁王更像样。他被委派的任务不是直接地攻打这座要塞与王宫,这要留待好战的国王御驾亲征,只是汎克拉德在萨尔瓦中的毒需要较长时间的静养,韦施塔德则需要自然也被留下随侍王侧。凶鸟的骑士带领的士兵数量与使节团的规模大相径庭,彰显出龙之国的野心。他带了上万人,编队整齐,沿途有辎重补给,无需再去榨干可怜的村民,到达狩猎森林的时候连一个腹泻的士兵都没有。忠于铁王的猎手们把铁桥吊了起来,妄图用这来阻碍多兰踏来的铁蹄,可他们已经耽于狩猎的嗜血快意太久,遗忘了世上有龙,有比生锈的勾镰更致命的东西。它们甚至不必是锋利的。不知疲倦的巨象兵日夜劳作,超过山崖高度差的云梯不到一天就被搭建了起来,在一位当地人的收费指引下,它就地取材了森林的树木作为骨梁,以地龙猎取的鹿皮包裹,把这支军队托上了山的另一端。


只可惜我虽以黑鸟为名,却无法真正飞行,不然也不必浪费这些功夫了。雷姆摩挲着他雕刻飞鸟的金戒指。国王的判断是无需祭出飞龙这一王牌——当然它们现在还不够乖顺稳定也是原因之一——这些年来熔铁之国的疆域越缩越小,课的税也越来越多,这更加速了领地脱离铁王管辖的进程,过去春秋鼎盛的铁之国现在已经只剩下熔铁城-黑雾塔一带了,但它仍窖藏着过去的无数年间积累的神话般的财富、珠宝和神兵利器,传言说无论是谁,得到了这些东西,便能成为一个国王,就好像那个铁王一样!铁王不过是个运气好些的野蛮人罢了,谁都有资格戴上那顶王冠!


我们到流油谷了;年轻的扈从小声念道,他只持着剑,因为没有家族的盾徽而空着左手。雷姆看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空气里刺鼻的酸蚀气味就令他们同时噤了声。


你需小心注意,熔铁城不是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我曾从那里来到多兰,盛时的它留不住幼年的我,衰落的它更留不住如今的我;我无法随你同行,真希望你别因为言行而遭到灾祸;我的剑替我说话,如果我功败身死,那一定是因为它还不够锐利;我会以太阳神的名义祝福你,愿你蒙受恩宠赐福;谁要你的祝福,说那没用的还不如晚上表现好一点;祈求以阳光充满信徒的心,赐给圣神的光辉,愿这光辉降临在我爱人的身上,使他得享平安,不为刀剑所伤;这、这竟然是真的?祝福是这样的东西吗;这就是神明的故事,所谓的奇迹。


多兰古雷格最虔诚的圣职者(也许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丰富的处理毒气的经验)加持的祝福能让雷姆免于被毒雾所伤,他带着不会中毒的空壳远古骑士走在整个军队的最前方,嘱咐了后面的人苔藓球的使用方法,在茫茫的苔绿色轻烟之中寻找源头。这座地势低矮的山谷矿产丰富,身材高大的搬运工背着框篓沉默地把铁矿石运送到被指定的位置,途中遇到过一些诡谲的无头傀儡的袭击,雷姆挥剑斩落他们的四肢,这样他们就不能跑也不能挥刀了;除去脑袋的失踪之外还有一事值得顾虑;他们穿戴着的都是不堪一击的轻甲,金属在身上更多是作为饰品而非防御,绝不是铁之王的亲信的风格。就连这里也不那么服从铁王的管辖了吗。


熔铁王后米妲是它们的源头。见到她时,她下身浸泡在一池绿色的液汁里,手里捧着自己的头(或许是这样比较顺手),正在专心描绘。雷姆没打断她,只是因为想起有谁教过自己骑士不应该惊扰贵妇人的梳妆,等到最后一个步骤——用粉扑沾满香粉拍打发髻——结束后,才对她拔剑。女人的蛇尾蛇尾倒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同的环境里适应出不同的身体部件。


你要到我的夫君、铁之国的国王那里去吗;我到了那里后,他就不会再是国王;从你那锐利的鸟儿的眼睛里看到的我是美丽的吗,我是多么惊惶啊;我没有评判女人容貌的风雅兴致;我始终无法、始终无法让他再看我一眼;收起武器吧,阻拦我的代价高昂且必定无果。


骑士们拿武器钉住半蛇的王妃,把她关在笼子里。依他们首领的意见,活着的熔铁城女主人才更有价值,战争终归昂贵。传信的渡鸦从雷姆手里叼走干肉,带着信笺飞回它被豢养长大的王宫。


按国王陛下的指令,使者被派进了熔铁城,护城河的吊桥被放下,城门开了一条缝,允许他携着龙之国的和平邀约而来。那是个颇有贡献的中年传令兵,擅长应付暴动的地方领主;国王为表诚意临时给他封了爵。


您只要交出高热铁棒,放弃国王的头衔,没有一滴血会从这里流下;你是谁,谁叫你来的;我是龙之国多兰古雷格的男爵,您知道龙之国吗;给我滚出去,这片大地上明明只有一个国家;请您看看窗外,那便是龙之国的士兵,为首的是曾经踏平了韦恩旧地的凶鸟骑士,只要他不下令,您的城市绝不会损失一砖一瓦;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龙之国,多兰古雷格!我想起来了!是你们,是你们竟敢僭越,竟敢妄称国家,现在兵临城下了还来玩这些劝降的把戏;铁王陛下,把熔铁城交给我们吧,您的王妃、那些美艳的咒术师都可以带走,并且永久地享有我国的特殊待遇;什么王妃?这座城市不是我的,不完全是我的,亲手建成它的另有其人,我不可能把它交给你们!


使者被吊死在女墙外,一根长长的铁绳缒着他的尸体落进滚烫的护城河里,训练有素的战马纹丝不动。你丈夫疯了,他不仅保不住王冠,也保不住他的脑袋。米妲一言不发。雷姆的手指握紧了马缰,感受粗硬的绳在指节间摩擦。


和平的火苗已被掐灭,我们会攻进那座城,杀死铁之王,按照多兰古雷格的法律,他们如果抵抗,那么所有的士兵将被允许劫掠这座城市三天,拿走能拿得动的,杀了所有反抗的人,剩下的带回王城作奴隶。如果刀剑和投石机从正面打不进去,我会在夜里摘下他的脑袋,他不可能永远不睡觉。这是我,骑士雷姆的自作主张,即使我们今天不这样做,铁之国也必定会成为历史,唯一的区别是其中的珍宝归谁所有,如果有人不贪图此功,现在就可以带着消息回去,我不追究逃兵的罪名,但我不认为国王会吞下使者被杀的奇耻大辱而无动于衷。


逃走的用余生为自己的懦弱后悔,没人会想到他们离胜利之间并没有隔着滚油、拒马和倾落如雨的箭矢,甚至没有听到一声号角或者铙钹的鸣放。熔铁城坐望在火山的近顶,王宫倚靠着坚实到奢侈的铁质地基支撑重量,城墙以钢铁为骨,土石为肉,弩弓、攻城锤、火枪乃至大炮都对它效果不彰,需要动用到攻城塔这种奥拉菲斯时期就在使用的古典建构来填平壕沟,在骑士的指挥下该工程不到一天就已告成。熔铁城的引燃物太多,这座比城墙更高的活动塔楼的轮子上没法裹以油脂润滑,移动起来嘎吱作响,黑夜里一声一声格外刺耳,如果熔铁城的城墙上还有值守的活人士兵的话,想必会数着这声音迎来破灭吧。铁之王丢下使者的尸体之后就没了声响,全不明白这已经是开战的宣称似的,好像一个打翻了贵重物品的孩童,不去看,不去听,在被窝里等待审判。他在城里走,纤细的铁甲骑士持着纤细的没有刀镡的刀,当年他觉得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住这般锋利的刀刃,骑士们的手指自然无需保护,不顾亚伦的反对取消了护手的设计;使用雷电力量的骑士长,那些技术卷轴正是由多兰古雷格的使者送来,他认定这不过是雕虫小技;驯养火蜥蜴的人正引着这些畜生往城楼上走,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谁在外面吗?哦!还有,是了,是它们啊,无法动弹的巨大的铁甲的战士,无论使用什么方法,用魔法、用机关、用人的肢体黏接在一起再塞入灵魂,都无法让他们战斗,艾吉尔竭尽全力也只能用分出自己灵魂的咒术之火驱动两个,他束手无策地说,或许就算老魔女亲至,也不能让剩下的重振旗鼓了。但昨天他从塔楼的窗户看出去,在黑鸟的大纛附近,分明有几个样貌十分类似的巨型铠甲战士正在卫护。陛下,我们可是拥有着钢铁之龙啊,艾吉尔和其他的谋臣一起进谏道:那只扁毛畜生一定会被击毙在您的神威之下的,我们可以让刑吏马车拖行他的身体,磨掉所有的皮肤和肉,把他的头砍下来,填满稻草,挂在枪尖上,就像之前所做的一样,想想看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一番景致!


是真的吗,多兰古雷格已经托大至此,汎克拉德不亲至也就算了,连另一位王下骑士都不肯派出;铁之王头痛欲裂,他的臣子们兀自喋喋不休,互相交换着眼神;拖住这个老东西,他早就疯了,还看不出来吗,龙之国的骑士们是多么厉兵秣马,而熔铁城是如何长久地浸泡在酒色之中,早成了一具空壳;从城下的密道里逃出去吧,连带着毕生积攒的财宝,多兰古雷格向有善待投降俘虏的好名声;让老东西以为他还有年轻时候的本事,教他去演一场疯王殉国的戏罢!


钢铁之龙,钢铁之龙!铁之王拄着他的生锈了的剑,摇摇晃晃地走向主塔楼的厅堂。他们在骗你!唯一会对你说实话的人不在这里!沉重的王冠令他的脖颈僵直,两侧护颊贴着鬓角的部分明显比刚戴上它的年代紧了。铸造了王冠并为他加冕的那双手的主人曾经说过,您会变得强大的,到时候它就会适合您了。


我,作为国王,向你施令。铁之王轻声对岩浆中的恶魔说。


烧吧。

 


雷姆久未等到城楼上的士兵射出第一箭,年轻的骑士是一头有耐心的猛禽,但还不至于像他那金发的情人一样毫无转圜、不动如山。他把白色的名剑背在背上,抬头望了一眼雕刻常春藤叶的城门,决定不再客气,攀上攻城塔的梯子翻越城墙进到里面去。


那像是一个命运的时刻,原本凝固着的炎热空气忽然颤抖,巨象兵惴惴不安地拿长戟敲地面,木质的柄散出焦味,几颗火星在他们眼前飞舞,然后大地震颤,就在骑士的眼前绽开深深的裂纹,红的的岩浆从里面渗流出来,遇到相对凉的空气,表面又暗淡成一种近似无害的橘棕色。雷姆立刻命令所有人放弃器械后撤,他的声音在灼热的风里打着颤,因为钢铁之龙的嘶鸣已经盖过了人能发出的语言,如果他经历过萨尔瓦的惨烈战争或是韦施塔德就在此处,一定会立刻明白,那吞没了王的灵魂的人造龙是多么不堪一击,行将自灭。


龙的吐息烧红了城市铁制的地基,令它变得软弱而无法承重,王宫和整座城市便相连着朝地底的岩浆中沉下去,在过去的无数日子里它倚靠着数量惊人的奴隶和铁甲兵士运来的清水控制温度,它们不再了之后城内的热气很快就变得灼人而难以呼吸,成千上万的居民从房屋里跑出来,翻腾的浓烟把他们的眼睛熏得什么也看不见,许多人因为目不能视,直接落进逐渐上涨的岩浆里烧死;固若金汤的城墙此时成为阻拦平民逃生的天堑,有人试图徒手攀爬纯铁的城门,手掌便被烫得焦烂,有的人踩住其他人的尸体,妄图能够能逃离岩浆哪怕一秒钟。而在城里,火就像一条深渊的河流一样流淌着,向各条街道烧过去,有几个权臣把贵重的财物放在了安全的地带,然而岩浆蜿蜒扩展,曲折行进,分向各个方向烧去,最后又绕回起点,已经被转移的物品也被烧毁,飘在空中的余烬沉降到流油谷,点燃了木架和风车,它们烧得滋滋作响,倾塌了,王妃曾经花大心思积攒的毒液也一起付之一炬。


亚伦骑士们坚守着他们的岗位,直到同遭火焚。


多兰古雷格的军队为这从天而降的灾祸感到狂喜和失落,铁之国从此不复存在,而他们甚至连一块硝石都没有用,就达成了如此伟业;铁王困兽的挣扎葬送了所有抵抗的可能,但也一并把城内有价值的事物焚毁大半,最后所获甚微的骑士甚至随手把城门拆了下来。是的,火也会有熄灭的一天,岩浆会降到无法点燃东西的温度,有些平民和士兵侥幸在高处逃脱了没顶的岩浆之后被收为俘虏,其中没有任何人再提起铁王的姓名。几天后收到渡鸦消息的王之盾派来了他的骑士团以作支援,他们见到的只是一片焦土,和毫发无损、甚至多了不少人的整支军队。也许铁王是在恐惧和盲目之中焚毁了城市,也许他如同传闻中的暴君一般只想看一眼传奇的王都焚烧殆尽的绝世景象。


在被埋没过半的主塔楼附近,有人说在岩浆里见到了铁王的王冠。凶鸟的骑士去了那里,看到那顶样式近似盔甲的王冠正在灼红的岩浆里沉沉浮浮。


雷姆那时候不知道,他以后还会见到它很长时间,也不明白不同的王冠不过是把世界从一个深渊拖向另一个,他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尽管这次的所谓冲突根本就没有染红他手里的剑,他只想趁还安全的时候,尽快完成对城市的搜刮,早些回到多兰古雷格去,那里有会赞赏自己勇武的国王,和他那脾气温和却在某些事上倔得像块石头的情人。无论如何,他的嘴唇是柔软的。


算了,就让它放在那里吧。骑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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